4月27日晚,查看完学生宿舍,赵鹏一天的工作结束。他返回办公室,拉上窗帘,关掉灯,将一瓶敌敌畏一饮而尽。赵鹏生前是河北馆陶县第一中学高三年级的一名班主任。在收到4月份工资的这一天,他选择服毒自杀。“活着实在太累了,天天这样无休止地上班让人窒息,所领的工资只能月光。我决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……”(据5月28日《新京报》)“我决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”——这样一种自杀的方式,展露出两种不同姿态的呜咽与悲怆:月工资只有1450元,足以给予我们一个透 视低收入下高生存压力的视野,这样的视野令人嗟叹;而“无休止地上班让人窒息”,则将应试教育体制的弊端、升学指标下教师的艰辛与无奈,统统都凝结成一句最后的生命绝唱。
毫无疑问,如果仅仅是一种姿态的挣扎,或许不至于让人滑落不归路的深渊。然而,当两种姿态的压力相互重叠,则就会成为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。
因为“赵鹏自杀”,直接导致舆论对于应试教育和一考定终身的长期性“怨愤”集中爆发。可是,恐怕谁也不能否认,高考的生硬、冰冷和无情,不过是社会压力和机会稀缺的投影,若失去了高考的晋升路径,未来更加没有保障,人生命运更无法改变。废除应试教育,只能解决教育范畴内的教育方法落后问题。如果社会结构性的危机仍然存在,没有了教育管理的压力,学生和教师还是会自我加压,因为社会性的压力仍然存在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们与其裹挟着讨伐教育弊端的利剑去探讨一个教师自杀的所谓“真相”,不如静下心来反思诸多现实的命题:一个工作任务如此艰巨和繁重的教师,他的收入和付出为什么不成正比,这种“倒挂”是正常的吗?“活着实在太累了”,不仅体现在工作的压力上,还体现在收入的卑微上。而将目光投射开去,赵鹏的境遇其实正是社会性“干多挣少”的缩影和反照。由于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例过低,“干得多,挣得少”,直接制约着百姓消费能力和生活质量的提高。正因为囊中羞涩、腰包不鼓,赵鹏的生活才“让人窒息”。
这才是问题的关键。倘若教育体制的彻底变革尚需时日,但对于劳动者报酬廉价的救赎,已经是迫在眉睫——尽快调整国民收入分配结构,规范市场分配体系,建立工资正常增长机制,让劳动者“劳有所得”、“干有所值”,都是题中之义。